现在的我正坐在你老妈的床边,用手机写下这篇日记。意义非凡的一天。
不曾想这么开心的一天,却是喜忧参半,甚至更忧。我在产房门口,看到上一个家庭被护士叫到了名字,说生了一个女孩,让家属到另一个门口等待。这个场景多少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虽然手术的时间我也能预估到,却越等越紧张。产房的门打开,护士叫到了我,等待我的不是好消息,却是告知你的身体状况不好,呼吸急促,需要到新生儿科入院。那一刻的我,努力保持情绪,克制紧张的心情。最后问到护士你的性别的时候,护士甚至都忘了。
在出口处焦急等待,即不想你出来,出来意味着你要去接受检查,独自一人住院,但270天的等待,又促使着我想立刻与你相见。当时的我,只有一个想法,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慌了神,不然我怎么面对你老妈呢,她还在手术台上,还急需我的鼓励和安慰。
护士抱出你来的时候,你眼睛就睁开看着我,好奇地看着这个全新的世界。眼角有不少的血迹,说是在妈妈肚子要出来的时候,医生是用钳子给你夹出来的。鼻子里也有一些血,已经凝结,干了。我还在原地愣神,护士叫我赶快拍几张照片,我木讷地拍了几张,完全想不到再拍着视频,再记录一些。
在电梯里的2分钟,感觉世界安静了,只剩下你急促的呼吸声。我看着你这个小家伙,倒是挺淡定的,不哭不闹,眼睛里不停地打量着我。似乎在想着:这个人就是我的爸爸了?充满了疑问。你的呼吸就像我的心跳,我也急需吸氧。
办理完急诊手续回来的路上,处在泪崩的边缘。作为家里的老爸,我必须撑起这个家,我依旧努力保持冷静。我想你一定是为了有最好的状态与我们相见。在各个单子上签字的时候,我真切地感受到我需要承担的责任,需要为这个家撑起地精神支柱。在写到“与患者关系”一栏时,护士说写“父女”,一时间乱了方寸,关系与角色的转变瞬间完成,由不得我有任何一丝适应喘息的机会。浅浅地吸了一口气,真怕旁边的人看出我的紧张。手却不听使唤地一直写错了,“父女”二字,只有简单笔画,却比想象复杂,接连写错了3次后,才一笔一划地,工工整整地写上。亲手把刚出生不到20分钟的女儿送进监护室,不能探视,必须监护3天起,在这样的情形下,虽不得不那么做,我也觉得自己很残忍。不断地质疑自己,在这天让你出来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老妈已经回到病房,麻药逐步消退,意识渐渐苏醒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插遍了她的身体,盐水一滴一滴如同秒钟一秒一秒地走动,即将汇报你的情况,对于我而言,是艰难的时刻。她的头发零散着,想必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形象,帮她捋一下头发,憔悴的面容却显得双眼格外的红润。我觉得对不起她,这种局面好像是我一意孤行造成的,如果顺产,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就很小。来不及陷入自责中,一句微弱的“怎么样”?将我拉回现实。你老妈虚弱地问道:哈哈怎么样了?
我尽量用平和地语气转述,听完后,出乎意料之外,你老妈地状态还不错,她也回忆了在产房里的场景,打麻药的小小的意外,生的时候好像有手在肚子里拉扯,朦胧地听到孩子的哭声,护士在耳边说你的情况等等。外人不断地安慰道:这些都是小事情,医院是这样的,对小孩是认真负责的,情况都是稳定的,小孩的精神状态也很好的。你老妈只能不断地回忆当时的情形应对这不痛不痒地安慰,也掩盖着悲伤。当偌大的房间,只有我和你老妈的时候,再坚强的人也抵不住,眼泪地决堤。我手足无措地擦拭着你老妈的眼泪,苍白的语言中只有“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哈哈很坚强的”。越坚强却越显得“可怜”。我感受到我的眼泪穿过我的鼻腔,从喉咙咽到了肚子里,再从肺部从嘴里,长长的一口气,呼到了空气中,无色无味,无人知晓。
下午医生回诊时说了一大堆,好像都听进去了,好像什么都没有记住。只是麻木地在一大推的文件和单据中签字。在一份诊断书上的“呼吸衰竭”这四个字却显得格外刺眼。我真的被吓坏了,甚至不敢问医生这是什么原因。也没有把这份诊断书给你老妈看,我藏起来了。她肯定受不了的,她比我更加爱你。医生没有特别说明,那就是没有问题。我也百分百相信你没有问题的。今天发生的事,都太超乎我的意料。惊喜和担忧,就像今天的汤圆,我实在无法知晓,下一颗是什么馅的。
今天发生的种种如潮水向我涌来,被拷住了枷锁,在水中无法呼吸也不得动弹。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来了,在这冷雨夜,给了我们这个小家最大的温暖。
爱你,我的宝贝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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