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像一场暴雨
突如其来的焦虑,如同一场暴雨。
早上起来,情绪不佳,精神不佳。中午崔哥在做饭,我开始在他旁边叨叨,说我的焦虑。看到房价越来越低,即意味着我们的资产越来越少,同时负债越来越高,家庭收入并不稳定,有一种“看不到希望”的感觉。
我的焦虑成功激起了他的焦虑,于是他很不耐烦地说,还没到你说的那步呢!现在房子不是卖着嘛!再不济把几套房子全部卖了,回老家,也不至于就饿死了吧?
被他一顿输出后,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知道我焦虑的时候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些安慰。同时我也知道,是我的焦虑勾起了他的焦虑。所以我就一个人回房间躺着了。
明显看到这一次的进步是,我没有一点点怪他的意思。换做以前,我可能要怪他在我需要支持的时候不能支持我安慰我,怪他在我难过的时候不耐烦,怪他没有承担压力才导致我扛得这么辛苦.…...但是今天我很清晰的知道,这是我焦虑了,然后把这个大锅咣当扣在他身上,把他砸得跳脚。
“穷养”长大的女孩
我自己在房里反思了一会儿,我发现我这个焦虑背后是有功课的,是贫穷的功课。小时候太多次被妈妈输入“人穷志短”的理念,看过妈妈太多次因为缺钱而流泪的画面。对“贫穷”背后的“志短”有着本能的恐惧。潜意识里觉得,当你面临贫穷时,你就不配。
我感觉我内心有个声音其实一直在蛊惑我:“以你们现在的收支情况,你根本不配住这么好的房子,你根本不配每天大手大脚花钱,你根本不配维持这么高的生活水平,根本不配试图让孩子进入这么好的学校学习!”
脑子里冒出一件往事。大约是小学的一个暑假,姑妈从集市上来,带了一大块新鲜猪肉,估计有三五斤。要知道平时有客人或者逢年过节家里买个一两斤肉就已经很奢侈了。
我妈接过后就挂在客厅墙上的一个钉子上。那天正好请了同村的人帮我们家收稻子,姑妈打完招呼也去帮忙去了。妈妈在厨房做饭,我就去问她:“这肉咱做了中午吃不?正好这么多人在这吃午饭!”我妈说可别瞎说!要是这是姑妈给自己家买的肉呢!我说,要不我去问问。她说,别问,问了多尴尬!
因此那块肉就一直挂到晚饭后姑妈离开,我妈拿着这块肉“还”给姑妈,姑妈很惊讶地说:“你想啥呢!我拿到你家来肯定是给你们吃的啊!
那个时候没有冰箱,那块肉最终臭掉了。大人好像还是做了吃掉了。我心里却觉得非常难受。有一种“穷人家不配吃肉”的感觉。觉得我妈不敢问那肉是不是给我家的,内心也是隐秘的自卑。万一不是给你家的呢?你多大的脸,还想吃肉!
我妈说,那个时候我们家两个孩子。有一次亲戚不经意间说:我们家孩子生活很丰盛,就这一个孩子!我妈觉得她在影射我们家是两个孩子,吃不起好的用不起好的,因此非常生气!
我妈妈是一个特别爱自责的人。到现在还常常自责,觉得,我们现在过得辛苦,都是因为他们没有给我们打下什么资产。我又继承了这份自责,觉得要是因为现在的资产缩水,影响孩子的生活质量,是我的失职。写到这里就又看到自己的“荣心”,想做个完美妈妈。我做不了完美妈妈,我只能做到当下我能做的,并坦然接受可能发生的所有状况。
用“希望”治愈“穷养”
崔哥做完饭又来安慰我。其实这时候我自己已经转过弯来了。我说,我的焦虑其实是因为我又一次“高看”自己了。我把大环境的因素通通归因到自己身上。房产下行,收入降低,赚钱变难,这是整个世界都在面对的情况,并不是我一个人在面对,也不是我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当我希望国家经济迅速好转而不得的时候,我在内心攻击自己,未免太有点不讲道理了。
我说,我们当下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活下去。尽量保持家庭的资金链稳定,保护好我们的征信。让一家人平稳度过这段时间。
我说,日本侵华的时候,面对那么黑暗的时代,很多人都觉得这样的黑暗绵绵不绝,最终我们还不是迎来了胜利。十年自然灾害的时候,饿死了那么多人,活着的人也觉得毫无希望,最终社会变革,还不是迎来了新生。90年代下岗的时候,多少人觉得天都塌了还不是又熬过来了!
不说这么远的,就说近的。雾霾的时候,每天看着灰蒙蒙的天,我都要绝望了!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蓝天了!我们最终还不是等来了蓝天白云!还有新冠,一次次封闭在家,足不出户时,根本看不到转折点。但是忽然有一天,说放开就放开了。
在很艰难的时候,坚持,活着,等待翻转,好好养育下一代。做当下能做的事。
这突如其来的焦虑,如同一场暴雨。暴雨哪怕下一个月,两个月,也终究会有雨过天晴的那一天。下午,力量又回来了。学习商学院课程,给孩子们打了电话,调整了她们的学习节奏,沟通了下周的工作和时间安排,和婆婆通了电话确认她后续是待在老家还是来武汉帮忙带娃。
我可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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