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崔哥在卫生间装一个净水器, 我很开心。 因为我早就想在卫生间装一个净水器。 之前看到用净水洗脸对皮肤很有好处。
但是我看他装的水龙头离脸盆有点远, 就说, 这样我洗脸用起来不方便, 可以换个位置吗? 崔哥就反问“这怎么不方便了?这样你不能洗脸吗?”我看放水的时候, 如果掬水洗脸,水很容易都撒在面盆外面。但是我当时心里就是想着, 那算了, 大不了我就不用这个洗脸了。 然后心里很难过。 后来也一直心里很难过。
我当时的感受就是, 其实没有人在乎我心里想要什么的, 甚至都没有人愿意好好听我说话,他们会“誓死捍卫”他们的感受,只有符合他们内心的需求,才是合理的需求。 如果是和他们内心悖逆的需求, 都是不合理的需求。
在这个过程中, 我明确地感受就是, 我发出一个意愿, 希望他能听到我的声音, 这是一个希望的生能量, 是一个绿色的藤蔓。 但是, 对方接受的却是对他的工作的否定, 这是一个死能量。 所以他斩钉截铁地斩断了我的“生能量”, 使之也变成了真正的死能量。
这个模式其实是在我的生命里反复上演。
当然, 我也不是唯一遭遇这种情况的人。 比如孩子想出去玩, 这是一个生能量。 但是大人可能因为自己的原因, 不想出去, 会断然拒绝:“谁这个时候出去玩? 不能出去!” 其实从深层来看, 当孩子提出一个大人无法办到的事情, 比如现在要工作, 大人会觉得小孩攻击了自己, 所以会用愤怒来还击小孩, 这就是一股斩断孩子生能量的死能量。
所以再回头看这个事情本身, 首先要感知的是, 为什么我在提我的需求, 即生能量的时候, 对方的感受却是对他的攻击能量, 即死能量呢? 而对方也明确指出, 我“总是”在对他提建议, 我让他举例说明, 他却又不记得, 只是有这种感觉。 那么他的“感觉”究竟是事实, 还是他自己的想象呢? 也或者是他对别人的感受在我身上的投射呢? 比如说, 对他的父母的感受, 在我的身上的投射呢? 如果这只是一种投射, 那么我不会去接这种投射。 但是同时我自己也需要留意, 我自己是否会有这样的习惯, 去对他人的行为进行评价。
再回到我自己的感受上来说, 作为一个成人, 我还对“被看见, 被接纳”有如此强烈的需求, 可能本身就说明了我自己内在的不被满足, 不被接纳。 当我提出一个需求, 我常常是小心翼翼的, 会很担心我的需求被拒绝掉, 因此我会把一切默默埋在心底, 然后自己难受。 如果我说出来被拒绝了, 这种感受就更加难过。 这就是武志红说的, 深深的羞耻感。 会深深地攻击自己, 觉得自己不应该去表达自己的需求, 这样就不会被拒绝了。
在这个里面, 其实会有一种“高低”之分。 就像孩子对父母, 孩子羞于向父母表达自己的需求, 因为害怕被拒绝。 一旦被拒绝, 就会很难过, 从而剧烈攻击自己。
而成人真正地态度, 即生命力展开的态度, 可能是, 我能心平气和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愿望, 同时, 我也有自己实现愿望的本能。 我不会主动去攻击你, 但是, 我也无所谓你来攻击我, 因为, 我不会接你的攻击。 也就是, 生能量就是生能量, 即使你拿斧子砍, 也砍不断。
然而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此时此刻, 我还是会有希望, 希望他能来哄我。 并对自己有这样的期望而攻击自己。
这个时候我就需要看到自己内在的小孩, 我想起表妹10岁生日的时候, 表姐送给她一个毛绒玩具, 我好羡慕。 但是当时, 我只会默默放在心里, 而不会去想父母要求。 因为我“知道”, 如果我要求, 一定会被拒绝。 这可能也是我现在常常觉得如此孤独的原因。 在现在这个年龄段, 常常只有我满足别人要求的份儿, 没有什么人会满足我的要求。 以至于慢慢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要求。 就像今天, 不是崔哥来装净水器, 我也不知道原来我是希望有个净水器来洗脸的。
我现在尝试回忆我自己偶尔会冒出的一些需求。 比如。 1. 我希望孩子们可以自由决定她们吃不吃饭, 吃多少, 吃饭还是吃菜。 不要有人一直管她们。 2. 我希望孩子们得到充分的陪伴, 让她们不要因为无聊而一直看电视。 3. 我希望能回乡下住一段时间。 让孩子们和动物,农田和野外相处。 4. 我希望自己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必须要陪伴好孩子, 做好妈妈, 必须努力上进, 必须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我希望自己能好好爱自己。5. 我希望自己不要攻击自己, 希望自己能够悦纳自己。
这个时候我就看到自己的模式。 其实是我希望自己可以自由决定, 自己要不要吃饭, 吃什么, 吃多少。 我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陪伴, 我希望可以回乡下住一段时间。 我希望自己不要有太大压力, 不攻击自己, 希望自己悦纳自己。
所以从这些来看, 我可能是需要一个休假。 就是可以放下孩子和工作, 能自由决定自己一切的休假。
这个时候我会想, 如果佛陀, 在面对孩子需要陪伴的时候, 他会怎么做? 我想, 他应该会选择,我自由地决定, 我现在去陪伴孩子, 并且跟他们一起玩得很开心。
所以对于佛陀来说, 可能相当于无论在哪里, 无论身边有谁, 都是在度假。 如果佛陀, 在面对净水器事件的时候, 他会怎么对待? 和我现在有什么区别?
首先, 他可能对有没有净水器都无所谓。 其次, 很可能, 对方愿意装在哪, 他都蛮喜悦的。 再次, 他可能从来没想过需要对方来哄自己开心什么的。 更不会因为对方没有来哄自己, 就觉得必须要把持自己, 不然以后对方会更加肆无忌惮什么的。 因为, 毕竟, 无论对方怎么做, 其实自己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所以做到这一点, 其实有没有爱人, 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这样来看, 其实会有一些BUG。 就是当人的自修越高,他对很多东西的执著就会越少, 那么他对情感的依赖就越少。 如果一个人对对方失去依赖和需求的话, 是不是情感也会变淡呢? 所以这可能就变成另外一个话题:我在情感上依赖你, 是因为我爱你。 如果我对你不再有情感上的依赖, 那同时也说明, 我不再爱你了。 我感觉, 这可能是我身边绝大多数女性的爱情观。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好像我们大多数女性, 都有在另一半的身上“找妈妈”的倾向。
对方如果能满足我对一个“好妈妈”的期望,时刻关注我的情感需求, 并给以及时回应, 按照我想要的方式来照料我。 我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是好的。
如果对方无法满足我这种期望, 我会觉得我没有受到重视, 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对对方的“在乎”看得是如此重要, 以至于它远远超过了自己对对自己的判断。 当对方“不在乎”我的时候, 我就会猛烈攻击自己, 甚至想要杀死自己, 来回避“他居然不在乎我”所带来的羞耻感。 甚至会有种“既然你都不在乎我,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的感觉。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 当我伸出一棵生能量的绿枝, 但是这棵绿枝也随时准备自爆的时候, 本身它里面也是带有死能量的。 所以对方感受到的,是一种死能量, 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我需要的, 可能是特别稳定牢固的生能量,坦然表达自己的想法,想法就是想法, 想法没有好坏。 而且即使对方攻击了那个想法, 我自己本身, 也是稳稳的。 可以独立开来去用我自己的视角看待这个想法本身, 甚至可以雕琢这个想法。 这可能才是一种稳定状态。
一个真正的成人, 是“不应该”会被另一个人从精神层面上杀死的(比如自杀者, 就是典型地被人从精神层面上杀死了)。 当一个人被人从精神层面上杀死, 那就显示, 当时的他必然是一种孩子的状态, 而在关系的那一端, 是他心目中的父母。
我没有研究过PUA, 所以我在想, PUA是不是就是一个人接管了另一个人内在的父母, 然后用“催眠”的方式,把这个人引导为一个孩子的状态, 然后以一个控制型父母的形式, 从精神上杀死了那个孩子。
好像又扯远了。 回到正常的夫妻关系里, 如何学会对对方没有情感依赖, 而又与对方建立深度的关系呢? 好像这是我真正要学习的部分。
在这里, 我又看到自己的进步。 之前的我, 可能会认为,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是现在, 我知道, 也许它真的存在, 只是它不在我的“模式库”里, 需要我去后天重新习得。 这, 就为我的未来开了另外一种可能。
联想: 我想起之前学到的沟通方法,不评判, 不发表自己的见解, 不讲自己的故事。 最初以为这还怎么沟通呢? 后来真正做过的个案里面, 发现这种模式才是最顺畅的沟通。 虽然有时候兜圈子兜得特别累, 但是那个时候, 也是因为自己内在期待太多,没有放空自己而已。 所以, 真的不是不存在, 而是我们过去不知道而已。
写到这里的时候,补充一下结局。 结局就是崔哥走过来伸出手说:“我们和好不?”我就握住他的手, 然后拥抱了一下, 就和好了。如果换做以往, 应该会是别扭很久, 非要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可的。
也是很大的进步,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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