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发个图片,猜猜看下面这个人“芳龄”几何?
“40?”
再猜!
“50?不能再多了!”
大胆往上猜!
......
58。
嗯,没有看错,我特意用了个句号而不是感叹号。这就是标题里说的那个广场舞大妈,有人曾今怀疑过我们之间是否真的存在血缘关系,只能解释说这都是随了爹...才怪~
(为了不让爹把他抽陀螺的本事用在某个没有眼力见儿的人身上,特奉上一张爹年轻时的照片)
该大妈出生在六十年代初, 母亲生她时已年近四十, 家里还有一个长她9岁的哥哥,其父亲据说写得一手精致的钢笔字, 打得一把好算盘, 可在那特定的时刻, 什么都没有养家糊口,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活下去重要。
大妈对其父亲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双小小的, 玫红色的塑料凉鞋, 和一条大红色的半透明质纱巾。看到别的孩子都有, 于是这位话不太多的父亲每天多守2个小时的茶水摊,花了几个月才攒够钱, 又徒步往返二十几里地从镇上的代销店买到了这两样在当时看来并非生活必需品的小物件。
她父亲半蹲在地上, 大妈靠在他父亲胸前, 小小的玫红色塑料凉鞋就穿在脚上,鞋尖还有些空余的地方, 她父亲说这样来年可以接着穿,这个画面, 大妈说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在16岁时, 那个送她小红凉鞋和纱巾的人去了另外一个没有病痛的地方, 小红凉鞋是早都已经穿不下了, 那条质地尚可的红色纱巾也送给了新嫂子, 这个看似有些讨好的举动只是希望能换得些许的好感及和睦相处的机会。
高中毕业后, 大妈就迫不及待的找来各式各样的工作去做, 虽不至于像棵无依无靠的小白菜, 但是那个年代大家的日子都不见得好过,晚上纺手套的收入和并不怎么高的工资都悉数交给了当家的哥嫂, 这样自己和母亲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大妈的母亲是个说一不二的女人, 心是好的, 嘴里的话有时候却并不温和。新媳妇虽然言语不多, 可是并不愿事事就着老太太, 几个回合下来, 也是一番故事。
大妈有过一段美好的初恋, 但是在老太太提出要求必须由大妈接男方父亲的班才有往下进行的可能, 男方家里考虑还有一个兄弟, 这段感情也只能作罢。
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可考证,谁是谁非也无从判断, 但是看得出来大妈也算是个快刀斩乱麻的厉害角色, 既没有要死要活的沉溺其中, 也没有病病歪歪的一蹶不振, 倒是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 开始了自己的另一段人生, 要不然, 今天也没有人来写出大妈的故事了。
大妈的现任也是唯一的一任老公和她是同一个工厂的工人, 据说两人也是过了几年颇为安心的生活, 毕竟在80年代初中期, 城市双职工的收入不仅足以应付家庭的开支, 甚至还能略有结余,也没有买房的概念, 一家几代人同住一个院子是很普遍的事情。
托大妈的福, 虽然现在我已经是俩熊孩子的妈, 可扒墙爬树的本领依然没有落下, 尤记得这样一幅场景,在那个小院子里,大妈在大槐树下喊“我保证不打你, 放心下来吧”, 一个稍壮但身手还算灵敏的女娃扒在树杈上回嘴“我就不下来, 有本事你上来呗”
在那个物质并不十分充盈的年代, 大妈的一双手却从未让我在吃穿用度方面矮过别人。老家墙面上现在还挂了一张某个小胖妞周岁时的留影, 身上穿的据说是用枕头套改成的粉色连衣裙!
当时的童装选择并不多, 但是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在各种款式的自制编织毛衣中度过的, 今天是小香风的编织套装, 明天是颇为时髦的编织斗篷, 后天则是超级玛丽图案的毛衣外套, 为了一家人穿得好, 大妈甚至在当时还买了很多人根本不知为何物的毛线编织机, 配的编织图样据说都是当时上海时兴的款式。
不大的家里也总是干干净净,白底带小花的布被裁剪成各种尺寸后, 再镶上蕾丝花边, 铺到了家里各个地方, 五斗柜上甚至还有透明花瓶, 里面插着当时颇为流行的布花。拿大妈的话来说, 她喜欢把住的地方整理得整洁漂亮, 哪怕只住一个月, 也要舒服一个月。
这种生活观念在潜移默化中也传给了我, 生活再忙乱, 也要给自己留一盏灯, 一枝花。
大妈干活非常利索, 她在工厂里做过数个职位,一只手几乎数不过来。她在做流水线工人时折纸盒的手速据说全厂无人能及,当时的我经常屁颠颠的跟在她的后面在她们工厂晃悠,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几个年轻刺头儿起哄比赛时的场景。
我上小学前后, 家里盖了三层楼房的新房, 当时的大妈也就三十不到的样子, 从此后大妈开始了半天在工厂上班(大妈当时的职位已经换成销售代表, 工作时间有时可以自己安排), 半天在家里看桌球摊子的生活, 当时久未上涨的工资已经远远不足以支付盖新房欠下的债, 上小学后各种学杂费也是逐年上涨。
于是大妈除了看球摊以外, 又陆续找到了给玩具工厂加工玩具衣服的手工活,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入了迷似的给那个当时花了3块钱买的塑料芭比娃娃做了十来套款式各异的手工衣服, 现在回想起来莫不是当时给大妈打下手耳濡目染影响的。
这么过了两三年之后, 那个每况愈下的工厂终于还是呼啦一声倒下了, 那些个逢年过节猪羊牛肉不断, 糕点糖果成箱分的福利待遇终于彻底成为了想当年的记忆。
现实给了这些端着铁饭碗的人一记闷棍,那些烧了20年锅炉的锅炉工, 挤了15年牛奶的挤奶工, 炸了10年糕点的糕点师傅觉得这个世界一下子就变了模样, 在闹了几回无果之后, 这些人终于还是焉头耷脑的接受了从此以后无人再给自己发工资的现实。
这边厢大妈却是另辟蹊径。
虽然工厂明面上已经不复存在, 可是固有的场地, 设备, 人员这些都还是现成的, 在那做销售代表的几年时间里, 大妈摸清了那个食品厂主打产品的销售方式和途径,刚好她的侄女婿也在同一工厂工作, 拿当时的话来讲, 此人是个跑得了场面的角色。
在几番商量之后, 这两人做出了一个当时看来颇有些让人意外的举动--他们决定承包工厂的生产线一季, 召回部分工人,抢在销售旺季前把当季的业务进行下去!
大妈的老公在这方面脑子明显没有她转得快, 家里的幺儿身份让他一直过着相对舒适的日子,基本上就是工厂家里两点一线, 是个过日子的实在人儿。碰到这类重大决定, 基本上就变成了直接举同意牌的吉祥物。
于是大红色的集资承包倡议书隔天便出现在了工厂的布告栏里,接下来集资 , 召回工人,买原材料,加班加点的恢复生产。。。这件事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往下走了。
原来的销售渠道依然奏效,由于他们召回工人采用的是集资入股的方式, 每个人都是小老板, 在销售时部分有门路的工人都支取了金额不等的货物自行找渠道销售, 都是熟人熟面的, 也没有相应的财产抵押,这种模式也为后来的财务纠纷埋下了隐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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