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是说不要责任感太强，而是，你一生最大的责任，其实是把自己哄好。
说起来我是一个外表文静知性，相貌似乎柔弱的女人，至少别人一直这样的印象，其实骨子里极其倔强。应了那句老话，女人一辈子什么都可以要，就是不能要强。年少无知，为了摆脱原生家庭的强大引力，我努力上学，考大学时，父亲认为女人不必太有文化嫁人即可，在柔弱一辈子的母亲尽力维护下我得以走出家门，毕业后再次拒绝父亲安排公务员嫁做小官太太的路线，毅然选择了一个人千里之外飘荡之路。
幼年的的经历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像藏在潜意识背影下的无形黑手，无声无息地影响着你一个又一个决策，最终导向你终将选择成为的那个人。
十年的抗衡我似乎没有太成功，无论世俗还是心灵。而外贸业务，又是一份对执行力、操作能力、思考、细心都要求诸高的工作，无声无息无掌声，无用功最多，最要求耐得住寂寞，和独自一人培育子女何其相似，没有人理解，日子在无声又难耐的细小琐碎中，慢慢磨，细细缠，于是反反复复，进进退退，无尽煎熬，又永远不甘停下。
昨晚再次，因近期买学区房的事有点店争执。儿子希望不要吵，很柔和的方式，抱着我的脸：妈妈睡觉
停息后儿子突然问，妈妈你会变老然后死了吗？我愣了一下回答是
然后揣摩他为什么这么问。前两天因为生病不舒服补觉，儿子一直吵闹看iPad，温言软语劝慰多次无效的情况下，我终于忍不住剧烈头痛训斥了他，他很委屈的哭着跑出去。
意料中的他见了我都有些不主动粘了。
这几年为了不延续上一代教育的弊病，我一直努力让自己和孩子用平等姿态对话，尊重他做一个独立个体的心理需求，也为了改善自己不善于表达情感的问题，从小培养他有情绪要勇敢表达，尤其是爱。
于是我主动找个空隙道歉示好：宝贝妈妈凶你是不是在生气？得到承认后，我耐心解释，妈妈生病了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好不小心吵你了，对不起。他有些闪躲，还是互动也答应了我以后不开心说出来，提醒监督妈妈不犯错。完了他问，“妈妈吃药了吗？”
“是的”
继续问“现在好了吗？” “是的”
很开心：妈妈我们一起玩，我要和你在一起
突然我想趁机深入一点谈话，试探性问到，妈妈爱你，永远爱你，和你在一起，但妈妈会生病会变老，很老很老之后，不会吃饭不会走路，就会死掉，那时候你已经是勇敢的大人了。他似乎消化不了，只是有些焦急的抱着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于是马上谈话结束，我转移注意力营造快乐气氛去抵消他的焦虑。
为什么今天问出这样问题？是我的情绪感染他了吗？似乎也有些隐隐的不安，他会嫌我吗？我带给他不好的体验。
带着点悲凉我问为什么？
如果有一丝嫌，我想我会朝悲伤的边缘再滑一步，烈日下生理期看房累到中暑，自己出钱出力为上学操心，似乎是我一个人的事，最后如果没有培养好孩子是不是非常可悲？
月光从一角镂花的纱帘里透进来，落在轻声作响的冷气机上，我看着他，小小的一个人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在思考。
结果儿子沉默片刻说：妈妈你吃药，这样你就不会老了，然后就不会死了。
我瞬间泪目，没有想到4岁2个月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语言上很多停顿、连词，但他表达逻辑和情感很清晰。
儿子不停要求去吃药，我想说没有药吃了不会老，似乎有点太残忍，于是问：吃了药妈妈就不老了是吗？
他回答是的，并补充解释这样你不会死，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朦胧月光下，幼小的儿子一脸认真。
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儿子对我一句非常高频的情话，以前听了会开心满足，觉得自己付出的陪伴关爱有回应，这夜听在心里格外心酸。现在才细品出孩子对父母爱的纯粹与全情，甚至牺牲了自己的部分童真，这是喜是悲？我想回忆探索一下，是否幼儿期我疏忽了一些，造成了他分离焦虑？至今不愿意分床，更不能独立一个人在房间呆。可当下似乎我应该解决他眼下的顾虑。睡前他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以避免心理不适造成不安稳睡眠。
用最快的速度几秒内调整好情绪语气，温柔安抚：妈妈现在不老，不会死，要等到你长很大很大了，很强壮，妈妈才会老。他很快抓住重点：你老了还会死的，你吃药，就不会老。在他的坚持下，我吃了VB。他安静下来，却依然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玩弄着手指，似乎在思索什么。
愧疚，终于淹没了我。
自责，开始绑架我的理智。
我开始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恰当地给他造成了过多的压力。想起白天有人说，你过重的责任感已经压迫得有些偏激，去旅个游吧。
冷静还在线，我没有痛苦没有掉泪，伸手抚着他后背，亲吻额头，一遍遍进行着睡前仪式：晚安宝贝，妈妈爱你。几遍坚持下，他终于安静闭上眼睡了，最后还抱着我的胳膊，大腿搭在我身上。
安顿好宝贝，挪动一下酸痛的身体，昏沉袭来。正常我要起床继续学一会儿东西，梳理一下，好累，想放纵自己，好好睡一觉。
6点半醒来，静音的手机丢在床头已经快没电。走到客厅冲上电，开始回忆晚上的事情。委屈袭来，是谁说的夜晚最脆弱，它其实在亲情面前，是要退避三步，熬到天亮……
走出门去慢步，外面阳光灿烂，金光万丈，连日的梅雨洗刷下，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那么清新明快。对着小河肆意地发泄，带出体内情绪垃圾的感受很好，姐姐来电，关心油罐爆炸地是否与我很远，又倾诉一遍我是如何对抗原生家庭植入体内的性格弱点，泪如雨下。
做早餐，为调理孩子脾胃，学做的纯手工鸡肉肠，自己烤的紫薯山药鸡内金面包，儿子呼喊着奔进来，我知道，他在找我。拖着他爸爸，去买了鲜奶，开心地捧到我面前。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人生的路全靠自己走，每一步跌跌撞撞，或进或退，或偏或弯，都算数。一次次拒绝亲人朋友对我再次选择家庭的劝告，三观相斥，是何等无法言说的折磨。我想，是我太迂腐，太要强，但何尝不是一种，自身还没有足够强大，又何来寻觅轻松依附的清醒。
华哥似乎点评过一句话，一个女人，如果你聪明，有点姿色，还懂得示弱，全世界为你开道。
是吗？我不知道。
但我想，其他的我都有，唯独不懂适当示弱，这也是苦在其中的原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有多倔强，无论多困难，都不会开口向任何人低头诉说自己的无力，任凭自己困在痛苦的轮回。
太多的谨小慎微，太多的在乎别人，以至于忘记了，世界上最重要的是自己，“我”毁灭了，其他努力的建筑，也随之灰飞烟灭，就像佛曰：一切皆在我。你若不爱自己，哄得自己周身畅快，又何来的爱的强大及溢出，自然地去爱孩子、亲人、朋友，以及有能力荫及身边？又怎么会有足够的热情，追逐自己的梦想？又怎能有坚定的信心，相信自己值得拥有。
宝贝说：妈妈，有什么问题？下楼吃饭了。
是的，稚嫩的声音，简单的话语，大道亦是此而已。
记一次胡言乱语。
2020.6.14
添加表情
分享至微信
